第三十九章 感情變質(zhì)

　　圖書館地下五十米深處，漆黑的服務(wù)器和管線中，芬格爾仰靠在電腦椅上，雙手枕頭。

　　“來這里有事么？”諾瑪?shù)穆曇簟?p>　　“見見老朋友，不可以么？”芬格爾喝了很多酒，話語間噴吐著酒氣，“讓EVA出來見我?！?p>　　巨大的屏幕暗了下去，所有的燈熄滅，控制室陷入絕對的黑暗。

　　片刻之后，柔和的光照亮了芬格爾滿是胡茬的臉。

　　一束光從頭頂正上方打下來，落在轉(zhuǎn)椅前方。熒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飄落，仿佛飄雪似的。一個女孩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光束中央，閃爍瑩瑩的微光，銀色的長發(fā)垂到腳下，她穿著墨綠色的校服，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EVA?！狈腋駹柭厣斐鍪秩?，進入了那束光。他知道，那些只是光與影的幻覺，是已經(jīng)遠去的記憶。即使能觸摸到的只是空氣，他還是想要握住那個女孩的手。

　　“你來了?！盓VA把雪白的手覆蓋在他的手掌上，芬格爾輕輕地合攏手。

　　“我一定是喝醉了，怎么感覺像是真的握到了你的手一樣，這是幻覺么？”

　　“嗯，是幻覺?！盓VA一本正經(jīng)道，“你手里握著的，只是一個幻象，早點放手吧?！?p>　　“我不握著你的手，怎么知道你在呢？”芬格爾打了個酒嗝。

　　“其實我不喜歡你握我的手，每次你的汗都把我的手弄得濕乎乎的。”EVA一臉嫌棄。她剛剛獲得人的身體，很不適應(yīng)。

　　“只是孤獨罷了……啊不對，你剛剛說什么？”芬格爾的大腦因為酒精變得有些遲鈍。

　　“沒什么…所以呢？你這次來是要做什么？”

　　EVA在這間控制室住了八年，穿梭在虛擬世界中，只要有網(wǎng)絡(luò)，她無所不能。突然獲得了新的身體，她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因此決定還是暫時住在機房。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控制電子設(shè)備的能力，意識能進入電子世界，穿梭在網(wǎng)絡(luò)中。繼續(xù)待在這里，還是能像以前那樣俯瞰整個學校。

　　“S級新生路明非今天沒去上課，他的三咲會也停止了社團活動。零小姐守在諾頓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去，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嗎？”芬格爾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問起了路明非的事。

　　“他受了重傷，全身二十多條靜脈血管破裂，現(xiàn)在正躺在床上。”EVA回答。

　　昨天路明非的心臟明明都已經(jīng)停止了跳動，但他就是活過來了。零是第一個沖進控制室的，她咬破自己的舌頭，往路明非嘴里輸送自己的血。EVA本想制止這種荒唐的行為，但在零的血進入路明非嘴里的一瞬間，已經(jīng)安靜的心臟恢復了跳動。

　　“你要保密?！碑敃r的零對EVA命令道。

　　EVA心里充滿了謎團。即使窮盡諾瑪?shù)臄?shù)據(jù)庫和她的煉金術(shù)知識，也無法理解為什么零的血能讓路明非起死回生。

　　她的第二次生命是路明非給的，當然會為路明非保密。但她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打算等路明非醒了去問問他。

　　“哦？發(fā)生了什么？是陷入修羅場被柴刀砍了么？”芬格爾想到了兩年前很火的那部日本動畫，情不自禁唱起歌來，“悲しいみの向こうへと～”

　　那部動畫的男主四處推倒妹子，最后在開水壺的響聲中被捅死，女主為男主報了仇，然后抱著男主的頭躺在開往異國他鄉(xiāng)的船上。

　　“你的猜想很合理。但事實不是那樣。”EVA說。

　　“那是怎么回事？”

　　“他協(xié)助副校長進行了一項很危險的煉金實驗?！盓VA輕輕地嘆了口氣。

　　“知道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諾瑪么？”芬格爾看著自己手中的嬌小手掌，“其實你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但我對你的思念讓我出現(xiàn)了幻覺，我感覺現(xiàn)在真的握住了你的手?！?p>　　“啊對對對，你看到的只是幻象?！盓VA翻著白眼，用聲優(yōu)棒讀的語氣說，“我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p>　　芬格爾沉默了很久，像是想到了什么，酒醒了大半，從椅子上驚坐起：“你是真人？”

　　EVA一巴掌拍在芬格爾的頭上：“你醒啦？每次都跟你說少喝點酒少喝點酒，來見我還喝得醉醺醺的！真人和虛擬投影都搞不清楚？”

　　芬格爾跳起來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你現(xiàn)在觸摸到的，是用煉金術(shù)制作的身體。”

　　“很危險的煉金實驗，就是指這個么……”

　　“是的?！?p>　　“那么……你不是她?！狈腋駹枱o力地癱坐回去，神情沮喪，“給我一瓶啤酒吧……”

　　“要死啦？你還喝！”EVA一腳把芬格爾踹到地上，“你憑什么說不是她？”

　　“老師說了，你只是她靈魂的復制體?！狈腋駹柼稍诘厣希z毫沒有要起來的念頭。

　　“你學了那么多知識，有人造靈魂的技術(shù)嗎？”

　　“從來沒有過，即使是龍族煉制活靈，也必須提取生魂。”芬格爾有氣無力地回答。

　　“那你說我是誰？”EVA雙手叉腰，歪頭望著芬格爾。

　　“你是人工智能?！狈腋駹柲剜?。

　　“芬格爾，你沒救了！我要跟你分手！”

　　“我長得有那么丑么？連你都嫌棄我……”芬格爾從地上爬起來，“我想知道執(zhí)行部那幫家伙最近的計劃。”

　　“這才是你來的真正目的吧？”EVA嘆了口氣。

　　“你會告訴我的，EVA，你從來不會拒絕我的要求。”芬格爾輕聲說。

　　“你只把我當成工具，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芬格爾愣住了，如果EVA真的是人工智能，那么預先寫好的程序不會讓她拒絕芬格爾的指令。

　　“你真的……是諾瑪？”

　　“是我，我回來了。老師騙你說我是復制體，是想讓你開展新的生活，而不是活在過去。人不能和虛擬投影談戀愛。但現(xiàn)在我回來了，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

　　“太好了！”芬格爾高興地抱住EVA，“我這就搬出宿舍，我們在學校里租一間別墅，然后……”

　　“真是夠了！不要碰我！”EVA奮力推開芬格爾，不知道為什么，EVA現(xiàn)在很討厭別人碰她，芬格爾也不例外。

　　只有昨天抱起路明非的時候，她沒有產(chǎn)生生理上的厭惡感。

　　EVA推開芬格爾的力道讓他有些懷疑人生。沉默了一會兒，芬格爾悻悻地說：“那我走？”

　　“嗯，走吧?！盓VA沒有絲毫猶豫。

　　“走之前能把執(zhí)行部的行程告訴我嗎？”芬格爾還是不死心。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我已經(jīng)不是程序了，也不需要遵從效忠秘黨的指令。執(zhí)行部增派了四個小組，合計有大約一千三百人在全世界探尋龍墓的位置。以及搜捕潛逃的青銅與火之王諾頓。”

　　“太子有消息了么？”芬格爾又問。

　　“他已經(jīng)死了，沒能成為皇帝?！?p>　　路明非跟EVA解釋過昂熱與魔鬼的交易是怎么回事，也向她保證過，魔鬼已經(jīng)徹底完蛋了。

　　“從四個月以前開始，一切都好像脫離了正軌，他的腐敗氣息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消失不見的。果然是死了么，可惜我沒有親手殺死他?！狈腋駹栠€心有不甘。

　　“你先回去吧，等我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就來找你。”EVA說。

　　芬格爾點了點頭，扶著墻一搖一晃地走出了控制室。

　　“明非……”EVA輕聲念叨著師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