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歌沉思,吟歡又恢復(fù)了先前那般模樣,搓了搓小手迫不及待地說道:“小老頭,讓我看看你手中那本太平要術(shù)是不是真的唄?!?p> 沈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立刻道:“君子防未然,不處嫌疑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p> “掉什么窮酸書袋呢……老娘又聽不懂。”吟歡打了個哈欠:“老娘每天想的就是睡男人跟修煉,什么儒家大道理,我算是懶得琢磨。就一句話,給不給老娘看?”
“不給?!鄙蚋钄蒯斀罔F的說道。
“好咧!”吟歡當(dāng)即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吧唧個不停的小嘴。
沈歌想了想,目光重新回到道觀內(nèi)正在熬煮的藥湯上,“熬煮藥湯的水,可是我昨夜從山下鎮(zhèn)上獲取的?”
吟歡搖頭道,“你說那木桶里的水啊,我昨天出手時不小心給弄灑了。”
沈歌詫然,“那這水……”
吟歡隨口說道,“從后院井里打起來的。”
沈歌面色變得有些難看,“被血雨沾染的水源也能飲用?”
吟歡隨手一拍,一粒黯銀色的丹藥便浮現(xiàn)在她手掌中,“此乃凈水丹,并不難煉制。雖然我信手煉制的此丹品階不高,但凈化一井之水并不困難。只要將井蓋蓋上,后院井中水可以任意飲用。”
銀鈴上定下的規(guī)矩,讓沈歌完全無須擔(dān)心吟歡暗中下毒。
聽到這里,沈歌懸起的心總算稍稍放下,同時心中有些啼笑皆非。
昨天晚上害的他差點搭上性命的一事,在強大修士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看著蹲在原地不知在想著什么的吟歡,沈歌道,“要是閑著沒事的話,可以幫我處理一下外面的尸體?!?p> 吟歡聞言,扭頭笑不露齒,眉梢彎彎的,“想讓我?guī)兔?,可以啊,不過你也得幫我一件事?!?p> 沈歌面色不變,“說來聽聽?!?p> “也不是什么大事。”吟歡站起身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我?guī)湍汨T就京觀,庇護(hù)方圓,你需得還我自由身。作為誠意,我可以幫你將此地死尸全部處理,堆成京觀,看樣子,幾十座應(yīng)該是有的,你今后只需要老老實實待著京觀里面,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礙。”
沈歌斷然搖了搖頭,筑基境修士的保護(hù)極為重要,何況他目前還是玄氣枯竭、氣血不足的虛弱狀態(tài),“我答應(yīng)不了?!?p> 吟歡似乎早有選擇,故作嘆氣道,“那這樣吧,我每天幫你筑三觀,三觀之后,你不能在一天內(nèi)隨意指示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過你放心,傍晚之時我定會返回此處,以免防止意外發(fā)生?!?p> 沈歌想了想,覺得這個勉強能夠接受,于是點頭道:“可以。”
吟歡試探的問道:“你不會出爾反爾吧?”
“我雖貪生怕死,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信口雌黃的小人?!?p> 看著吟歡眸中露出的狡黠之色,沈歌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自己繞進(jìn)了她的圈套中。
她一開始就知道第一個要求不可能被答應(yīng),所以第二個要求才是她真正的企圖。
在第一個要求的襯托之下,第二個要求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沈歌啞然一笑,也懶得計較這些,將京觀的人數(shù)要求和處理方式告知之后,重新將注意力回到手中的太平要術(shù)上,默默的按照上面的描述,去感受接觸天地間的死氣。
不知過了多久,依舊是一無所獲。
沈歌睜開帶著血絲的雙眼,緩緩?fù)鲁鲆豢跐釟?,走出道觀。
正午已過。
道觀外,零零整整的擺放著三千個頭顱。
吟歡早已不知去向。
處理上千尸體,沈歌可能需要兩天的時間,但對筑基境的吟歡而言,恐怕不值一提。
難怪這小妮子會這么爽快的開口幫忙,原來對她而言本就是小菜一碟。
沈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對修士知之甚少的他一笑置之,伸袖一揮,上千枚頭顱揚起三座狂風(fēng),忽的卷上天際。
片刻后,道觀外就坐落著三座全新的京觀。
沈歌重新回到了道觀之內(nèi),用心參悟著太平要術(shù)。
一天、兩天、三天……直至過去了七日。
這一周以來,沈歌除卻出道觀以吟歡處理后的頭顱制作京觀外,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感悟死氣上。
吟歡每天破曉之時離去,等到太陽剛升起時,道觀內(nèi)就沒有了她的身影。
看樣子,每日三千頭顱對她而言是真的無足輕重。
沈歌一度懷疑,若是吟歡樂意的話,一天之內(nèi)能將整個道觀附近的尸體全部處理干凈。
道觀外,已經(jīng)坐落著二十一座嶄新的土丘。而道觀四周的尸體,肉眼可見的稀薄了起來。
尸臭味變得稍微淡了些,但轉(zhuǎn)而出現(xiàn)的是尸體腐爛之后的惡臭欲嘔之味。
燃血訣、壓勝術(shù)、儲物袋沈歌已經(jīng)獲得,只是目前他的心頭重點并沒有放在學(xué)習(xí)太平要術(shù)上,因此并未參悟燃血訣與壓勝術(shù)。
二十一座京觀能為沈歌丹田上的玄氣提供充足供應(yīng)。
問題在于,哪怕沈歌體內(nèi)玄氣充沛萬分,也沒有修行功法。
就如同明知家中藏著寶庫,卻偏偏沒有打開寶庫的鑰匙。
沈歌只能繼續(xù)將希望寄托在太平要術(shù)上。
而那黑袍怪人,除卻第三天來了一遍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也不知道皇宮那邊是不是出了什么變故。
要不是吟歡時不時抓些活物山菜回來,道觀后發(fā)霉的饅頭能讓沈歌給啃吐。
第七日的黃昏,沈歌目中帶著血絲,盤膝打坐時,忽然全身一震,感受到四肢一陣酸麻,仿佛有一絲絲看不到的氣息從血肉中凝聚出來。
在感受到那股稀薄的死氣后,沈歌激動的睜開眼,多日以來積攢的頹廢與疲憊感一掃而空,這一刻,終于有了收獲。
沈歌精神一振,不再猶豫,當(dāng)即引導(dǎo)著天地間死氣進(jìn)入身體,盤踞在丹田之下。
與此同時,他死死控制著丹田之上此刻變得活躍萬分的玄氣,不讓其脫離掌控。
二十一座京觀,每一座帶來一成的修為增益,在這一刻起到了作用,原本如同涓涓細(xì)流般的死氣突然暴漲數(shù)十倍,化成浩蕩長河,汩汩之流,瘋狂涌進(jìn)沈歌體內(nèi)。
片刻后,沈歌腦海中轟的一聲,這些死氣在丹田下盤踞擴張,很快就達(dá)到了沈歌目前所能吸收的最大數(shù)量,占據(jù)了丹田的半壁江山,與丹田上的玄氣分庭抗禮。
突破了。
以死氣修行的煉氣一層。
沈歌深吸一口氣,緩緩睜眼,原本幽深的眼眸顯得更加深不可測。
然而,就在沈歌打算慶幸之時,他猛然臉色一變,俯身吐出一口鮮血,不久前調(diào)養(yǎng)回來的身軀再度變得蒼老萬分。
耳朵、眼睛、鼻口,此刻都流出了溫?zé)岬难?,同時一聲又一聲的沉悶撞擊聲自他的丹田處炸響,痛苦無比,身體仿佛隨時都會炸開。
沈歌急忙盤膝打坐,身列靜中,意識探去丹田處。
當(dāng)感知到那里的態(tài)勢時,他心情沉入了谷底。
只見原本分庭抗禮的玄氣與死氣此刻轟然激烈碰撞,這兩派勢若水火的真炁相撞在一起,糾纏不絕,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