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十月就這樣結(jié)束了,十一月也在悄然間過半。
程宇明的生活漸漸恢復(fù)正常,莫名其妙消失的那段記憶也如同所有其他平凡的時刻一樣,慢慢被他淡忘。
不到一個月間,幾乎所有的樹都變了顏色,整個世界充斥著溫暖的淡黃色,時不時就有幾片再無力拽住樹枝的秋葉隨風(fēng)飄逝,在空中打著旋落下,有時那場景就仿佛是葉子在下雪一般,讓人看了流連忘返,不愿挪開步子。
不過這么美的季節(jié),程宇明卻總是有些焦躁,原因也是很簡單:
自從那個早晨撞見安寧之后,已經(jīng)兩周沒有再見到她了,就連每周末的晚會排練,也沒見到她的身影。不過程宇明記得她上次也說是排練,但是卻不在這個房間。而至于他自己的節(jié)目,他也還是完全摸不到頭腦,這可能是自己消失的記憶帶來的最大的影響,無論怎么絞盡腦汁地想,他也完全想不出任何能起碼讓自己感到滿意的旋律,更不用說完整地寫出一段曲子來了。他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捉弄他,自己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創(chuàng)作音樂的人怎么會提出要自己寫一個曲子呢?到了最后敲定節(jié)目單的時候,他隨便找了一首自己比較拿手的吉他獨奏就這樣報上去了。
這首曲子本來就比較熟悉了,所以聯(lián)系了沒有多久,他就已經(jīng)很熟練了,安寧也沒有在排練教室,所以程宇明這個周末才來了這里沒有多久就決定去圖書館了。他從樓里出來,外面撲面而來的空氣帶著深秋的陣陣寒意,程宇明打了個噴嚏然后渾身一抖。
秋天最美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了,雖然南方的冬季也不會過于寒冷,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漸漸變得寂寥起來,幾天前還是火紅的樹,此時已經(jīng)不剩幾片葉子還在落日的余暉之中苦苦掙扎著,不知道他們還能這樣堅持多久,也不知道誰會是今年固執(zhí)到最后的那一片,但是這寥寥幾片樹葉配合著紅色的夕陽,似乎有種很凄涼的美感,程宇明看著每天路上都會經(jīng)過的一顆巨大的樹,這樣奇怪地想到。難怪詩人總是喜歡在秋天多愁善感,程宇明感覺他也一樣,雖然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莫名的淡淡的失落的感覺。
路過理科樓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從從那個小房間醒過來之后,除去上課的時候,自己再也沒有來這邊自習(xí)過,他一直都去圖書館,隱隱地他感覺自己在有意地避開這里。不過事情已經(jīng)過去蠻久的了,而且說實話,也并沒給他帶來什么真正的麻煩,所以他臨時決定去理科樓的階梯教室自習(xí),畢竟大部分時候階梯教室會比圖書館空很多,尤其現(xiàn)在是鄰近期末的時候。
該去哪一層呢?往上爬太多層似乎有些麻煩,他上到二樓,然后走向階梯教室,之后推門而入。
“咦,好巧,hello~”
里面只有一個女生,她見到有人進(jìn)教室,抬起頭看著進(jìn)門的程宇明,然后驚訝的說道。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見到安寧,程宇明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做了今年最正確的決定,心中略微壓抑的情緒似乎瞬間消失不見了,明明感覺有些寒冷的手腳也暖和了起來。安寧穿著一件米色的高領(lǐng)毛衣,一看就很暖和。頭發(fā)扎了起來,但是因為長度還不是很夠,所以還沒有形成一個馬尾辮,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刷子一樣。這樣一來,她精致的臉蛋完全漏了出來,看起來少了一丟丟的可愛,但是顯得落落大方。真是神奇,只是一個頭型的改變,就讓程宇明感覺完全不同呢。
“好久不見??!”
他很矛盾地試著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意外的同時還顯得不是那么的驚喜。
“是啊,好巧,好久不見?!?p> 程宇明走進(jìn)房間,然后走到安寧的后一排,把書包放下,脫下外套,安寧也把腦袋轉(zhuǎn)過來,抬著頭看著他,程宇明注意到安寧帶著一個很可愛的小耳墜,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把視線移開,邊坐下邊說道:
“你們舞蹈排練不在排練教室?”
“是啊,那個教室那么亂,哪能排練呀?我們是在地下那個大的舞蹈教室啦。”
原來如此,果然是在另外的地方排練,虧得自己還經(jīng)常跑到排練教室祈求偶遇。
“好厲害啊,什么舞蹈?”
“不告訴你,到時候自己去看?!?p> 安寧看來對自己的舞蹈很是驕傲,腦袋也微微抬起地說道。
“那我很是期待呢。”
“程宇明同學(xué)呢?你的曲子最后寫出來了嗎?”
“沒有,我最后決定就隨便彈一個已經(jīng)比較熟練的曲子了。”
“哎?為什么不寫啊?”
程宇明突然覺得自己沒法寫出來吉他曲是一件不太好意思說出來的事情,但是他還是如實說了:
“講道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說我要寫一首曲子...不過好在,他們說當(dāng)時讓我表演節(jié)目也不是因為我會創(chuàng)作這個曲子,只是剛好需要在樂器串燒節(jié)目的時候有吉他曲?!?p> “這樣啊,也蠻好的,你要彈什么呢?”
“唔...春畑道哉你聽說過嘛?”
“誰?日本人?”
“對?!?p> “應(yīng)該是沒有...”
“我猜也是,滿小眾的。一個吉他手,我這次就要彈他的曲子。”
“哦哦哦...”
安寧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程宇明想著是不是要給她聽自己要彈的曲子呢?這樣想著,安寧突然問道:
“程宇明同學(xué)——”
她一直叫自己程宇明同學(xué),感覺怪怪的,但是程宇明也覺得蠻可愛的。
“——有件事情我還是有點沒想清楚,我感覺我之前應(yīng)該見過你,但是不知道在哪,就感覺很奇怪?!?p> “見過我?我們不是之前排練的時候見過么?”
“我知道,我感覺再往前我們也見過面,不知道為啥有這種感覺?!?p> “再往前?”
程宇明也仔細(xì)想了想,似乎上次在排練教室就是和安寧的第一次見面,但是他也有種很怪的感覺,那好像的確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在那之前好久他們就應(yīng)該在哪里認(rèn)識了,而且更怪的是,安寧總是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對于初次見面還不足一個月的人來說,這種感覺很不同尋常,莫非是自己失憶的時候在哪里見過安寧?但是這就奇怪了,難道她也失憶了?
“對啊,就再往前,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我就感覺我好像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到嘴邊卻怎么也想不起來的感覺?!?p> 還有這種事情?程宇明想了想,然后決定把自己之前從小房間里醒來然后失憶的事情和安寧說了。
“你失憶了??”
“額,應(yīng)該算吧,但是確實好像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了,比如說:我就完全不記得自己要在圣誕晚會出演節(jié)目這件事情,更完全不知道自己說要創(chuàng)作一個曲子,這還是我室友告訴我的?!?p> “太不可思議了吧!”
安寧驚嘆道,臉上帶著見到大熊貓寶寶的表情看著程宇明。
“不過好像對我沒啥特別大的影響...我在想是不是有可能在我失憶的某個時間我們見過面,但是你好像也想不起來,這就不知道為什么了。”
“失憶是什么感覺???”
安寧的關(guān)注點似乎莫名其妙的。
“什么感覺?這...也沒什么感覺吧,就在一個沒去過的地方醒過來,然后漸漸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有些事情想不起來?!?p> “那個你說的房間就在理科樓?”
“對,在這邊樓頂?!?p> “要不我們現(xiàn)在去看看吧!”
安寧為什么會對這個事情這么感興趣?還是說正常人都應(yīng)該感興趣的,只是他自己和張御誠對此有些過于淡定了?不過既然安寧說要去看,自己便沒有任何想要拒絕的想法,所以他把剛剛從書包里拿出來,還沒翻開的書又丟回了書包里,安寧也收拾了一下,兩個人背著書包一起上樓去了。
憑著記憶來到這個偏僻的小房間,程宇明推開門:
“就是這里了。”
房間里已經(jīng)有人了,一個女生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色,似乎是發(fā)著呆,她好像沒聽到有人進(jìn)來房間了一樣,或者說程宇明和安寧即使進(jìn)到房間里面也不會打擾到她靜靜地欣賞著窗外的景色一般。她穿著一身藍(lán)色的裙子,這個季節(jié)還穿這種裙子感覺好奇怪。房間已經(jīng)很黑暗了,但是窗邊的少女似乎絲毫沒有要去開燈的想法,程宇明的手才剛剛抬起來伸向開關(guān),窗邊的少女像是背后有眼睛一樣,頭也不回地說道:
“別開燈。”
程宇明的手沒有放下來,他看著這個怪異的少女,已經(jīng)晚上了,為什么不開燈呢?
“開了燈,窗戶就會反光,這樣就看不清外面了。”
那少女像是知道程宇明在想什么一樣地說道。
程宇明把手放下,雖然感覺很奇怪,不過畢竟人家是先來的,總不好打擾她欣賞夜景的興致,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叫安寧一起離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安寧一蹦一跳地跑到窗邊,和那個少女一起向外面看去。
“好像也就是一般般的景色嘛?!?p> 安寧似乎有些失望地說道。那個女生沒有搭話,只是依舊這樣靜靜地看著外面。程宇明還站在門口,在黑暗中,他依稀辨認(rèn)到了桌子上放著的那把吉他,他摸著黑走到桌邊,用手指輕輕地?fù)崦偕?,的確是把好琴啊。
“吉他?”
安寧看來已經(jīng)對窗外的景色失去興趣了,跑到程宇明身邊輕聲問道。
“嗯。”
他抬起頭,試著詢問窗邊的少女:
“這把吉他是誰的,你知道嗎?”
少女沒有回答,但是她轉(zhuǎn)過身來,即使房間亮度很低,程宇明依然可以看到這個女生的眼睛,就好像她的眼睛發(fā)著光一樣。她看了看程宇明,又低頭看了看吉他,最后眼睛落到安寧身上盯著她看了一會。
“哎?我怎么了嘛?”
安寧低頭看了看自己身前,然后映著窗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我怎么了嘛?”
她看向程宇明,程宇明也搖搖頭不知所以。
“沒什么,就這樣,我先離開了?!?p> 說著這個女生就離開了房間,留下面面相覷的程宇明和安寧。
“她怎么回事呀?”
“...”
“安寧?安寧?”
安寧似乎在愣著一樣,程宇明叫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她跑到門口,向外面看去,然后自語道:
“已經(jīng)走了...”
然后她把燈打開了,房間里一下子充斥著有些強(qiáng)烈的光線,程宇明不由得瞇眼。
“怎么了嘛?”
程宇明問道。
“哦哦,沒什么,沒事,你剛剛說什么?”
程宇明的眼睛終于適應(yīng)過來,安寧似乎也不再糾結(jié)剛剛那個女生說了什么,睜大著眼睛看著程宇明歪問道。
“你會彈吉他嗎?”
“會啊。你知道我要表演節(jié)目的...”
“要不露兩手?彈給我聽聽?”
安寧坐到一個桌子上,雙腳離地,搖著腿說道。
剛剛那個女生可真怪,程宇明心想道,然后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開始彈。
“你有什么想聽的嘛?”
“我隨便說你都會?”
“我可以試試嘛?!?p> “你隨便彈好啦?!?p> 既然如此,程宇明稍加思索就開始彈了起來。天空之城是他很熟悉的曲子了,甚至不用看琴弦和指板,他也可以輕松彈完,他邊彈邊悄悄抬起頭看向安寧,她很認(rèn)真地盯著程宇明跳動的手指,專心致志地聆聽著。
一曲作罷,安寧皺著眉頭,程宇明正要開口,她輕輕說道:
“等下,你能把這個吉他給我一下嗎?”
程宇明不明所以,但是還是遞了過去。
安寧接過后,用手輕輕撫摸著琴身,眼睛緊閉著,像是在冥思苦想什么東西一樣,過了一會,她的嘴輕輕張開,輕輕發(fā)出了“啊”的一聲。
這是在做什么?古董鑒定?程宇明迷惑的想著。突然他感覺房間里像是有一股涼涼的風(fēng)吹過一般,但是門窗都是關(guān)著的。
安寧終于睜開眼睛,盯著地面,呼吸似乎有些局促,然后她看向程宇明,突然目光交錯,程宇明感覺十分別扭,所以他趕忙把視線移開,但是移開之前,他分明從安寧的眼中看出了一種——悲傷的情緒?
“怎么了嗎?”
程宇明問道,但是安寧似乎愣住了一樣,她的視線雖然不再看著程宇明的臉了,但是好像在盯著手中的琴發(fā)呆一樣。
“安寧?”
程宇明再次輕聲叫到。
“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神了?!?p> 安寧晃了晃頭,像是剛緩過勁來一樣,然后她把琴遞給程宇明。
“能再彈一首嗎?”
“好。”
......
就這樣,程宇明彈了一首又一首。安寧總是在結(jié)束的時候貪心地叫程宇明再來一首,再來一首。程宇明彈琴的時候,她就那樣時而看著程宇明,時而盯著琴,搞的程宇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后來,程宇明能默彈的曲子已經(jīng)都彈過了,他只好拿出手機(jī)查了查樂譜。但是安寧似乎不是很在乎他在彈什么,變得愈加安靜,就這樣呆呆地聽著程宇明彈吉他,然后只會在曲終的時候輕輕說:“可以再來一首嗎?”。
這首歌程宇明還不太熟練,彈到一半他有點卡住了,手指也有些酸痛,于是他抬起頭,看向安寧,她似乎已經(jīng)不再聽他彈奏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不知道哪里,好像在想著什么煩心的事情。程宇明就這樣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從第一次在排練教室里遇見,他就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了,安寧的身上似乎有種奇特的感覺吸引著程宇明,那種感覺和他見到心動的女生也不一樣,隱隱的他似乎覺得自己和安寧很熟悉。他想著安寧說她也感覺好像在什么地方遇到過他自己,難道這就是命運給自己安排的那個人嗎?想到這,他心里暗自搖了搖頭:做什么夢呢,哪會有這么大好的事情,自己才認(rèn)識安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么想實在是他牽強(qiáng)了。雖說如此,程宇明還是能感覺到他躁動的心似乎在不斷驅(qū)使著他想要更加接近安寧的世界。
安寧似乎一下子沒有注意到程宇明已經(jīng)停下來了,還是那樣盯著一個方向看著,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看向程宇明。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讓你彈了這么久?!?p> “啊,不會不會,就當(dāng)是練習(xí)節(jié)目了?!?p> “已經(jīng)蠻晚的了,還沒吃晚飯呢,要不要一起?!?p> “好啊?!?p> 程宇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只要是和她待在一起,程宇明感覺做什么事情都會很開心。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剛剛那個女生是誰?她和安寧認(rèn)識嗎?“醒過來”究竟是什么意思?安寧為什么會突然陷入沉思呢?有太多他搞不懂的東西了,不過當(dāng)他看到已經(jīng)收拾好包的安寧對他微笑的時候,這一切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吃的好飽?!?p> “嗯?!?p> 兩個人吃了拉面之后出來往寢室方向走去,一路上就這么靜靜地走著,看著他們的影子逐漸拉長,然后變淡,再踩出一個新的影子,再看著它逐漸變短,然后到身后去,再一次逐漸拉長。
奇怪了,明明氣溫不高,但是這么一起走回去還蠻溫暖的,程宇明這樣想到。
“程宇明同學(xué)——”
“為什么你總是在我名字后面加上同學(xué)兩個字呢?”
“嗯?程宇明同學(xué)就是程宇明同學(xué)啊?!?p> 安寧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其他人你也這么叫嗎?”
“那倒沒有...唔...”
安寧似乎在努力想著自己為什么這么稱呼程宇明,程宇明扭著頭看著她,兩個人又靜靜地走了幾步。
“對啊,好奇怪,我感覺就是應(yīng)該這樣叫你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么。”
“可能我長了一張看起來像同學(xué)的臉吧?!?p> “什么叫像同學(xué)的臉啊,哈哈哈,哎?我剛剛想問什么來著?”
安寧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后著急地跺了跺腳。
“想不起來了,都怪你?!?p> 可是轉(zhuǎn)眼間她似乎就放棄回想自己想問的內(nèi)容了。剛剛看到一點點,她的眼睛就被吸引了過去,一直走到宿舍區(qū)門口,她似乎終于忍不住地問道。
“要喝奶茶嗎?”
“也行?!?p> 安寧猶豫了一番,最終要了五分甜的奶茶,程宇明只是簡單地說要一樣的。拿到單子之后,安寧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
“剛剛吃了那么多,又要喝奶茶,會長胖的。”
“還不是你自己要點的?”
程宇明想了想,試探著問道:
“也不是很晚,要不拿著奶茶散散步吧?!?p> 安寧猶豫了下,然后點點頭。
“那去湖邊吧?!?p> 她這樣建議到,于是拿到奶茶之后他們向著湖邊走去,一路上嬉嬉笑笑地聊著天,明明有段距離的湖邊仿佛轉(zhuǎn)眼間就走到了。安寧一路小跑到湖邊,對著漆黑的湖面張開雙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渾身一抖,馬上蜷縮了起來。
“好冷!”
“呆瓜,已經(jīng)是秋天了,肯定冷啊。”
說罷,一陣?yán)滹L(fēng)很配合地吹過。
“你叫我什么?”
安寧笑著側(cè)著頭問道,程宇明一想,“呆瓜”兩個字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這么喊出來了,這感覺就好像是......自己一直是這樣稱呼她一樣。
“我有叫你什么嘛?哈哈忘記了?!?p> 愣了一下之后程宇明打著哈哈地說道。
“哼,轉(zhuǎn)眼就忘,少年癡呆?!?p> 安寧拖著長音說道,她說完看向程宇明身后,
“秋天也要結(jié)束了呢?!?p> 程宇明轉(zhuǎn)頭看向安寧看的地方,一根樹枝剛好探到路燈的下面,這根樹枝上只剩下一片樹葉了,其他的樹葉已經(jīng)不知是隨風(fēng)飄到哪里去了,安寧走到程宇明身旁,兩個人靜靜地看著樹葉在風(fēng)中做著最后的掙扎,然后終于支撐不住了,在他們的注視下飄落。安寧走上前去把它拾起,然后轉(zhuǎn)過頭:
“就算冬天已經(jīng)到了吧?!?p> “你很喜歡冬天?”
“那倒不是吧,但是我還挺希望下雪的。”
安寧舉起剛剛撿起來的樹葉,踮著腳尖對著路燈看過去。這一瞬間,整個世界似乎都聚焦在路燈下的安寧身上,程宇明悄悄拿出手機(jī)拍下了這個瞬間。
下雪嗎?
程宇明也開始期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