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上樓又下樓,告訴皓云可以到樓上去了,如夢在書房里。
如夢得知皓云造訪的時候,心情復雜異常,原本寫字的筆擱置,再也寫不下去了。
如夢慵懶地坐在椅子里愣愣出神。
噔噔噔
書房的門來著,皓云并沒有直接闖入,他頓在門口輕輕在門板上輕扣幾下,如夢回神看向門口,皓云的身影映入眼簾,如夢仍然沉溺在失魂落魄里沒作聲。
“我可以進來嗎?”皓云看著如夢詢問道。
“進來吧?!比鐗羝鹕碜叩阶雷忧懊嫒チ?。
皓云認真打量了一下書房,他覺得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看到這間書房,這間書房簡單而樸素難掩書香。
靠墻的書架上一排排書碼得整整齊齊,書架上就那么赫然放著他送來的幾株小盆栽。
目光接觸到小盆栽時候皓云心頭一陣難以言明地感覺油然而生,隨即他又看書架前面的桌子上放著墨跡未干的字。
“你在做什么?”皓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說著。
如夢將皓云的言行盡收眼底。
他很頹廢,也很憔悴,眼底還有一絲絲難掩地失意,他不再像一個多月前那樣意氣風發(fā),那樣儒雅健談。
“哦,我在寫字。”如夢喉頭發(fā)干,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怎么?看到我很驚訝?”皓云把目光落在如夢臉上,后者確實有驚訝,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來了,她在揣摩他的意思卻沒有結(jié)果。
他望著她,又說:“或者……你已經(jīng)忘記我是誰了?”語氣里帶著點埋怨,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氣惱。
“我……我不知道你會來?!比鐗粽f著目光躲避開皓云。
她很坦白,完全沒有想到皓云突然造訪,他今天究竟來干什么呢?
他曾經(jīng)因為如夢和硯塵的關(guān)系而生氣,消失一個多月他突然出現(xiàn)了。
如夢在思考自己該怎么面對他?
皓云是來復合呢?還是?如夢弄不懂,如果他要復合如夢該怎么回答他?現(xiàn)在這個問題是如夢的難題,答案是什么她完全沒有弄懂!
萬般思緒涌上心頭她只覺胸中有熱流在涌動,她緊張的快要喘不過氣了。
她深深地;輕輕地;隱忍地;長長地舒一口氣,終于揚起下巴說:“我們要不要到樓下去坐坐?”
如夢聲音已經(jīng)有些顫抖,此話一出她問自己在干什么?這樣問是不妥的,皓云是要單獨談談的,剛才顧媽說過了。
“不。”皓云輕輕地;堅定地拒絕了,隨即眼神詫異地望著如夢,繼而說:“你在怕我?”
“不?!比鐗魮u頭:“我只是不明白你的來意?!?p> 如夢坦白地迎視皓云,她多么希望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失態(tài)。
“我想你了”皓云無比坦誠地望著如夢,原本暗淡的眼眸突然又亮而黑了,他說:“這一個多月來,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要靠忙碌來麻痹自己,我需要做許多許多事情來很拼命地忘記你,同樣我也很要命地失敗了……”
皓云喉頭發(fā)緊地頓了頓說:“所以,我來了。”
如夢覺得頭腦嗡嗡作響,手心里在流汗,渾身熱烘烘從腳底直往腦門沖。
皓云繞過如夢和桌子走到書架前,他撫摸著那株叫‘石蓮花’的小盆栽。
如夢被動地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將他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底。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株‘石蓮花屬’代表初戀?”皓云頭也沒回地說著,目光仍舊停留在那株小盆栽身上。
如夢努力回想著皓云是否真的說過這件事情,她只覺呼吸不暢,頭暈目眩,完全想不起來皓云是不是有說過,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皓云完全沒有管如夢是否有回應,繼續(xù)說:“這株小盆栽代表著我的心,你是我第一次愛上的女人……,你是我的初戀……”
如夢對這種問題完全沒有經(jīng)驗,竟無言以對!
皓云也是她的初戀,可是……
皓云終于回頭望著如夢了,眼神真誠、熱切同時還有一絲銳利,似乎他要用心將她徹底看透。
目光相接的一剎那如夢只覺得心頭涌上一股久違地,莫名地情愫在一點點被喚醒,她仍舊一言不發(fā),望著他。
“還有那株心葉球蘭,它們都代表著我的心?!别┰普f著朝如夢走過去了。
如夢站在原地未動,她想動一下的,奈何步子似千斤重怎么也挪不開。
心葉球蘭?是了,皓云說過的,他說心葉球蘭的葉子像一片一片的心,可是那時候如夢僅僅以為皓云就是在說株小盆栽而已,畢竟她對愛情沒有經(jīng)驗呢。
“我仍然記得你當時看到它們的模樣,你多么喜歡它們啊,所以……我也認定你是喜歡我的?!别┰坪腿鐗魧γ娑ⅰ!八晕覀儜賽哿?。”
如夢仿佛失語般說不出話來。
皓云繼續(xù)說:“現(xiàn)在,你仍然還留著那些小盆栽,瞧,你把它們養(yǎng)得那么好。
我想:這代表你仍然也記得我,仍然心里有我,你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我……”如夢欲言又止,他被皓云溫熱的手掌擋住了唇。
“我知道我不該懷疑你背叛我們的感情,都是我的錯?!别┰茦O坦誠地望著如夢,她完全看不出他還有絲毫怒氣。
“請原諒我,我知道這一個多月來你不去找我;是因為你太忙,太忙了。
映葭發(fā)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知道我們報社就是最有新聞敏銳度的地方。
烏城統(tǒng)共那么大,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大家很快就會知道的?!别┰仆蝗幌氲绞裁?,語氣停住了,片刻后他繼續(xù)說:“我知道你受了委屈……
我沒能第一時間來保護你,是因為我還在對你生氣。
但是,我仍然忘不了你,現(xiàn)在,我不生氣了。
你還生氣嗎?”
如夢沒想好該怎么和他談談硯塵,皓云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看到那些小盆栽你仍然留著,就說明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今天沒有帶任何禮物來,但是我把自己帶來了,希望你能重新接受我?!?p> 重新接受?老天啊,該怎么辦?如果重新接受皓云,那硯塵該怎么辦呢?如夢覺得鼻子發(fā)酸,她抬手挪開皓云擋著唇的手,望著他說:“我沒有扔掉那些小盆栽,是因為不想丟掉你的心意。
我是舍不得丟小盆栽。
可是……可是……我們,不是已經(jīng)分手了嗎?”
天知道如夢說這樣的話需要鼓足多少勇氣。
分手?皓云腦袋一陣轟鳴,她還在生氣?老天啊,她還在生氣。
“你……不……”皓云啞著聲音,喊:“我不同意分手。
你看到了,我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我現(xiàn)在才明白古人說的‘衣帶漸寬終不悔’是多么的寫實,因為現(xiàn)在的我正是在一點點憔悴至死啊……”
皓云激動的抓住如夢雙手,她要躲閃奈何他力道太大困住了她。
“我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沒有知道我究竟經(jīng)過怎樣的百轉(zhuǎn)糾結(jié)才下定決心必須來告訴你我有多后悔,多自責,是我不對,是我該死,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有一樣;我不分手?!?p> “皓云,”如夢咬了咬嘴唇眼眶含淚說:“我看到了你的誠信,可我同樣必須告訴你,我沒有丟掉小盆栽并不是對你舊情難忘……”如夢頓住了,她想要告訴皓云她和硯塵的關(guān)系,可是,她卻自覺難以開口。
過了一會兒,如夢說:“我留著這些植物,是因為它被我視作‘生命’,它們也有喜怒哀樂,也必須經(jīng)歷春夏秋冬,自從有了這些小盆栽,我才那么近距離感受生命的神奇……
一年一度知冷暖,并不是無知無覺,我深知我們的相遇對彼此都是一場與眾不同地經(jīng)歷。
那種感覺很奇特,也很……”如夢堅定的看一眼皓云,說:“也很夢幻,是一段很美的經(jīng)歷,你給我過愛慕,給過我支持,給我?guī)椭c安慰……
但是;我們的關(guān)系結(jié)束了就是結(jié)束了。
如果這樣優(yōu)柔寡斷、分分合合,實在不是一個成年人所為。
我會覺得那樣會像個小孩過家家一樣……不成熟……”如夢覺得哪里說錯了,語氣頓住了,但又找不到其它詞匯來形容,索性繼續(xù)說下去:“總之,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們再也不能回到過去了。
你懂我的意思嗎?”
皓云的滄桑感更甚,眼神愈發(fā)暗淡,誰都不說話了,書房里氣氛變得異常沉重。
片刻后皓云將沉重感打碎,率先開口,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憤怒:“我不懂!我也不要懂!”皓云用力推開如夢,喊:“如果我懂了,我就失去你了?!?p> 皓云一雙眼睛里有兩簇火苗在燃燒,他沖過去捏著如夢的肩膀搖撼她,啞著聲音喊:“我不要失去你。
為了不失去你,我情愿失智、失聰、失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懂嗎?”
“皓云你弄疼我了?!比鐗粝霋昝撍?,奈何力氣不逮無法離開他的掌握。
“皓云請你冷靜一點,求你……冷靜一點……”被搖撼的如夢頭昏目眩起來,腳底不穩(wěn)身子搖搖欲墜。
皓云似乎真的失聰一般對如夢充耳不聞。
“皓云,你聽我說,如果你失智現(xiàn)在就在發(fā)作,如果你失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聽不到我,如果你失明你現(xiàn)在就看不到我。
你確定你真的要這樣嗎?真的要這樣嗎?”如夢呼吸粗重,胸口憋悶,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在吶喊,皓云終于停住了,他愣住了,眼底閃過一絲懊悔,為剛才的舉動而有愧疚。
“噢……,如夢,你懂我的是不是?你懂得是不是?”皓云又激動起來,暗淡的眼神被光芒取而代之。
“皓云,請你冷靜一點?!比鐗襞ψ屪约浩届o下來,呼吸仍然不接,盡可能讓語氣不再顫抖的望著皓云。
“好,我冷靜。”皓云努力放松心情克制自己平靜下來深深望著如夢。
“你知道嗎?自從你那天離開我就一直尋找機會想要和你談談,誰料想接二連三發(fā)生太多事情,導致我們沒能及時見面?!比鐗糇叩酱昂熯?,那串垂掛著的草珠子安安靜靜地望著她。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你再也沒有來找我,我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你現(xiàn)在突然跑來找我,我很意外,顧媽來告訴你的狀況非常差,我覺得還是見你一面把話說清楚為好。
畢竟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你不是說你在努力的忘記我嗎?
那么,你也是認為你可以忘記我的對不對?”如夢轉(zhuǎn)過臉望著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