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她登門去致歉
“回祖母，孫女不知要想通什么？”
宋云初抬眸回道。
眸子里平淡地瞧不出一絲波瀾。
宋老夫人望著這個孫女，不由皺起眉來，訓(xùn)斥道，“看來，這些年，你在外祖家也沒學(xué)什么規(guī)矩……”
“如今既回來了，日后每日都來我這里請安，跟著我學(xué)學(xué)規(guī)矩?！?p> 宋云初默不作聲。
老夫人這還是不死心同丁家那門親事。
想著親自調(diào)教，好叫她改了性子應(yīng)下此事。
真真是可笑。
不就是請安么，反正她在侯府也沒事兒，既然老夫人覺得太無聊，那她就來這里尋些事情做。
也好打發(fā)在侯府無聊的時日。
“孫女記下了?！?p> 見她答應(yīng)的爽快，宋老夫人愣了片刻。
隨后擺了擺手，“你明日便開始過來請安，今日且先給你休息一日。”
宋云初退了下去。
才出了祖母院子，院門外，不知等候了多久的婆子屈膝行禮，將她攔了下來。
“大小姐，夫人吩咐老奴來請您過去一趟?！?p> 那婆子暗中打量著她的神色。
宋云初扯了扯唇角，頗為無奈，昨兒不是才見過，今日又叫人來請她過去。
跟著婆子去了母親的院子。
一進(jìn)門，就見滿院子擺了許多花草。
院兒內(nèi)正中還擺著一口半人高雕著孔雀的清灰色大缸，里頭種著荷花，挺拔茂密的荷葉中裹著幾朵白底紫邊的荷花。
碩大挺拔的荷花輕輕搖晃。
廊下幾個丫鬟正在灑掃，瞧見她來，停下手中活計，朝她見禮。
正房門口掛著淺橘色軟煙紗制成的簾子。
進(jìn)入屋內(nèi)，就見右側(cè)多寶格架子上擺了許多奇珍異寶，左側(cè)里間屏風(fēng)上用銀線繡著軟云疊蹙的明月。
宋夫人正倚著軟靠半躺在窗邊的貴妃榻上。
瞧見她來，宋夫人坐直身子，將手中才咬了一口的杏仁酥丟回了黑漆長條矮幾上的淺青色瓷碟內(nèi)。
取出帕子擦了擦手。
一旁的嬤嬤端了茶水上前，宋夫人接過茶盞呷了一口，方才擱下。
“你祖母同我和你父親提起你的親事來，丁家那位一向都是你祖母心肝，我同你父親不好搏你祖母的面子?！?p> 宋夫人細(xì)細(xì)打量著面前的大女兒。
先前若不是二女兒吵嚷著想要她回府來送嫁，她恨不得這個女兒此生都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
辛苦懷胎十月，宋云初是她同侯爺?shù)谝粋€孩子。
夫妻二人正是恩愛，彼時，初為父母也曾滿心歡喜。
直至生產(chǎn)時，公公意外身亡的消息傳回府中。
婆母認(rèn)定是這個孩子克死了父親，她還在房內(nèi)拼死生產(chǎn)，婆母惡狠狠盯著她，仿佛要生吞活剝了她一般。
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婆母丟下那句“這個孩子克死她祖父，乃是不祥之兆，你若要留下她，明日我就做主為我兒休了你！”
她在絕望痛苦無助中生下長女。
聽見嬰孩的啼哭，她曾有過一瞬間的遲疑。
可當(dāng)侯爺臉色鐵青走進(jìn)來那一刻，眼中滿是厭惡排斥冷漠無情。
侯爺一句話都未曾同她說，只冷冷瞥了一眼她，那冰冷眸光時常在午夜夢回中讓她驚醒。
她一切的不幸，都是這個孩子帶來的。
侯府的悲劇也是因為這個孩子。
她同婆母、侯爺一樣，徹徹底底將一切厄運遷怒于新生的嬰孩。
“所以呢，父親同母親已經(jīng)做主應(yīng)下這門親事不成？”
見母親言語委婉，宋云初反倒開門見山。
宋夫人盯著這個女兒，未曾接話。
可那態(tài)度已然表明了夫妻二人的立場。
“好?！?p> “今日叫你過來，是打算叫你同我一道兒往永安侯府去給王二公子賠罪?！?p> 宋夫人緩緩開口。
宋云初聽得蹙緊眉頭，反問，“母親，王二公子又不是我打傷的，哪有上趕著去認(rèn)下莫須有的罪名？這又是什么道理？”
“翠珠逃了，只這一點，你就不清白！”
不知怎地，宋夫人發(fā)覺自己同這個女兒說不上兩句，就能被她氣的心口堵得慌。
“翠珠可是二妹妹的丫鬟，她為什么逃，母親不是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才是么？”
宋云初見母親抬手捏著眉心，繼續(xù)說道，“母親莫要忘了，昨兒鎮(zhèn)北王才給女兒做證，如今您帶著我上門去給王二公子賠罪，豈不是打了鎮(zhèn)北王的臉？”
宋夫人微愣，翠珠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本就讓她煩躁，又擔(dān)心二女兒在永安侯府，一宿沒睡好。
昨兒回府，又趕上婆母那頭的說教。
叫她全然忘記了鎮(zhèn)北王這一茬來。
“王夫人今日已經(jīng)來信，查明王二公子是被你打傷，永安侯府的意思，你去賠個不是，之后此事就一筆勾銷，外頭并不會知曉此事。”
“想來鎮(zhèn)北王幫你，不過是昨兒一時起興，你莫要當(dāng)真以為鎮(zhèn)北王能看上你！”
這話說的就有些狠了。
只是宋云初現(xiàn)在并不會再有任何波瀾。
“母親，我不認(rèn)，王二公子執(zhí)意說是我打的他，那就讓他報官去好了，我愿意同王二公子對薄公堂?！?p> “胡鬧！”
宋夫人一聲厲斥，一巴掌重重砸在榻上的矮幾，矮幾上瓷碟內(nèi)的杏仁酥晃了晃。
“今日，你不去也得給我去！”宋夫人眸光一點點暗沉下去。
扭頭朝著身邊的婆子吩咐著，“去、叫人將大小姐給我捆了丟去馬車上?！?p> 宋云初眉梢微抬，扯了扯唇角。
見她往后退了幾步，宋夫人以為她要逃，連忙就朝著屋外喊道，“將大小姐給我摁??！”
房門口烏泱泱涌入了一群婆子和丫鬟。
下人遲疑中，見主母面色不虞，心下縱有疑惑，還是一窩蜂就沖著宋云初圍了上去。
宋云初往后又退了兩步，抬手利落挽起袖口，回頭看了一眼母親。
瞧見那滿眼的厭棄煩躁。
“母親這般為難我，真真是叫女兒大開眼界?！?p> “你若是乖乖聽話，就不必吃這一遭苦頭?！?p> 宋夫人冷笑一聲，下了最后通牒。
“母親今日并不是想著叫我去給王二公子賠罪吧。”
宋云初望著步步逼近的下人，望向母親，嘲諷道，“您是想要我死在永安侯府吧?！?p> 這話猶如利刃狠狠扎進(jìn)了宋夫人心頭，她縱然厭棄這個女兒，卻從未想過她死。
為何她會這般想？
“我雖不喜你，可你到底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我怎會想要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