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七天災(zāi)
正義大殿閃耀而輝煌，位于正義大廳中央，采光豐富，時間靜止。拱頂天花板由蝴蝶星云的方解石所制，象征著正義聯(lián)盟的英雄來自宇宙各方。它能吸收并貯存陽光，即使在沒有光的夜晚，亦透亮。
夜已深，兩個英雄在正義大殿中吵得不可開交。
“你知道為什么綠燈軍團(tuán)在天災(zāi)面前選擇袖手旁觀，蝙蝠俠，”超人懸浮著說，訴說著只有他得以理解的現(xiàn)實(shí)，“他們至今不回應(yīng)我們的求援，是因?yàn)樘鞛?zāi)的戰(zhàn)力在他們之上。六大天災(zāi)都來自神之領(lǐng)域，那些傳說中的神和巨獸。聯(lián)合軍沒有任何機(jī)會?！?p> “聯(lián)合軍是天災(zāi)與平民之間的最后屏障，”對于人類，蝙蝠俠如今體現(xiàn)得格外理想主義。雖然他不得不同意超人對綠燈軍團(tuán)的說法，“臨陣逃脫，不戰(zhàn)而退，我并不知道你是這樣的英雄。對于我，地球的命運(yùn)就是我的命運(yùn)?！?p> “以往會是你來叫我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如今你為什么懷抱著虛假的希望？”超人降落到地面，動作優(yōu)雅，披風(fēng)飄逸，“氪星行將毀滅時，是我的父親將我送出了氪星，獲取了氪星中樞密典，保留了氪星的血脈。現(xiàn)在地球面臨同樣的滅頂之災(zāi)，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為地球人爭取存活的希望。我代表了人類的求生欲，生命生來就有的本能，只有我能拯救人類。”
“你不能代表人類，”蝙蝠俠低啞地說，環(huán)視四周不見其他英雄，“首先你不是人類，其次人類之所以從茹毛飲血的時代得以存活，靠的是不懼外敵的勇氣、智慧和意志。我知道你是一個英雄，但我不知道你是逃亡派?！?p> “我根本就不該理人類，”超人說到這，擰緊了拳頭，但他要報復(fù)的不是布魯斯，“是你們通過投票讓卡拉成為人質(zhì)，誰知道達(dá)克賽德會對她做什么。人類根本不值得拯救。而我仍給了你們一線生機(jī)。我讓智械薩沙參與了逆向工程氪星的星艦。一旦成功，就可以帶數(shù)船的人類飛向深空。”
“星艦人類，”蝙蝠俠感嘆道，這難道不是人類多年的夢想？“一旦他們離開了地球，就再也不是地表人類。他們會變得不同，甚至變得嗜血暴力，只是為了在深空中生存下去。他們會是遠(yuǎn)航者、開拓者，將很快與地表失聯(lián)。我們并不知道人類離開地球能否生存。”
“我正要這么做，在我救出卡拉之后，卡拉和我則會登上氪星原本的飛船，永遠(yuǎn)離開地球。對人類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超人轉(zhuǎn)向蝙蝠俠說道，“至于你和紅頭罩，我不希望逃亡計劃遭到你們的阻攔。我們雖然有分歧，但仍是朋友?！?p> “不，我們不會阻攔你，”蝙蝠俠嘆氣，理智如他，早已看出地球聯(lián)合軍不及天災(zāi)。他之所以繼續(xù)戰(zhàn)斗，只是為了……
“逃亡派，暫且用你說的這個名字吧，”超人看著蝙蝠俠的眼睛說，“作為一個逃亡派，必須有人類必敗的思想鋼印。不然他會因?yàn)閷Φ厍虻乃寄疃肼贩岛?。如今看來，人類的失敗已是必然?！?p> 蝙蝠俠抬頭去看超人，在這冰冷的外星生命上，他只看到拋棄人類的決然。人類必敗，留在地球上的人不過是在茍延殘喘。蝙蝠俠總是兩手準(zhǔn)備，一方面奮戰(zhàn)至死，另一方面為戰(zhàn)敗作準(zhǔn)備。
“我自愿為地球而戰(zhàn)，”蝙蝠俠終于道出原由，“并非因?yàn)槲蚁嘈湃祟惐貏?，而是為你的逃亡計劃爭取時間?！?p> 超人心領(lǐng)神會，伸手握住了蝙蝠俠的肩膀，“我答應(yīng)你，一定會造出星艦。”你不會白白犧牲，他不會白白犧牲。
···
黑暗多元宇宙，地球22。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故事，不是一個能看到我們所有人善良一面的外來者的故事，不是一個我們都擁有為正確之事奮戰(zhàn)的力量的故事，不是一個我們?nèi)绾慰朔约鹤詈诎档乃查g的故事。不，這個故事里的一切都無從知曉。
一個黑暗的故事，一首絕望的哀歌。
哥譚陷入火海，建筑被噴涂上猩紅笑臉，哥譚慈善醫(yī)院還是GCPD？都陷落。大量建筑燃燒，燃燒，火光和濃煙遮蔽天際，爆炸聲此起彼伏。今夜哥譚沉沒，蝙蝠燈砸碎，哥譚正義女神的羽翼崩毀，蝙蝠俠在哪？
他跪在犯罪巷，上身纏了黑色繩索，雙手束縛在后，嘴里吐出鮮血。膝蓋處的戰(zhàn)甲快要磨破了，他跪在那，跪在最深的夢魘之中插翼難飛。雙眼迷茫地看著前方的不知處，犯罪巷的陰暗朦朧。
刺耳的笑聲穿透他的耳膜，哈哈-哈哈哈，將他帶回現(xiàn)實(shí)，迷夢的連綿甜膩化作真實(shí)的苦楚。蝙蝠俠獨(dú)自一人，被小丑束縛跪在犯罪巷骯臟的地上。后者哈哈地嘲笑著，穿著紫色西裝，手握撬棍。
小丑一撬棍摔過去，他就被打得頭猛偏向左側(cè)，更多鮮血從口里涌出。小丑手下留情了，并不想將他打得暈厥，只留下隱約的陣痛。而非想要逐根打斷他的骨頭，蝙蝠俠迷亂地想著，小丑對杰森下手的時候，可沒有手下留情。
“啊加把勁，哈哈哈，”小丑哈哈大笑，反手又給了蝙蝠俠一撬棍，這一下打斷了一根肋骨。蝙蝠俠只發(fā)出一聲悶哼，近乎沉默地承受痛苦，“你必須領(lǐng)略這件事的核心，然后給出對策。這里是犯罪巷和撬棍樂園，買一送一，兩個噩夢。代我向小杰鳥問好，哈哈-哈哈?！?p> 斷掉的肋骨讓他呼吸困難，但這不是第一次了。他總會活下去，讓阿爾弗雷德幫他把骨頭接上，在那之前，忍受痛苦。蝙蝠俠不顧小丑的嘲弄，集中精力，忽略劇痛，試著去夠萬能腰帶里的工具。黑色繩索束縛了他，但并非不可掙脫。
“嘿嘿嘿……那我們就開始吧！”小丑咧嘴笑，露出泛黃的牙齒，今晚是他的杰作，犯罪王子對全城的屠戮，“聽著我知道這對你而言一定很困難，這對我們兩個都很難。你到底知不知道為了對這座城市進(jìn)行完全的屠殺，我需要協(xié)調(diào)多少規(guī)劃？”
小丑是冷酷的，從來不為情感所困。他的混亂計劃有序，一點(diǎn)一滴地破壞蝙蝠俠的心智。小丑舉起撬棍，又一次砸向蝙蝠俠的胸前。撬棍與盔甲相碰發(fā)出一聲悶響，又有骨頭被砸碎。蝙蝠俠皺眉，甚至沒有發(fā)出一聲悶哼，但他不住地往地上吐出鮮血。即便如此他的意志集中于如何掙脫繩索。
“我猜你不知道，因?yàn)槟鞘悄愕牡拙€，對吧——?dú)⒙?，”小丑嘆氣，“你和你的小伙伴，比如說老好人吉姆·戈登，直到最后我還聽見他在無線電里大喊，一遍又一遍地喊，‘像往常一樣，像往常一樣把他叫過來’?！?p> 那么戈登已經(jīng)死了，蝙蝠俠心里知道。小丑用撬棍將蝙蝠俠推倒在地，然后猛踢他的腹部，不停下。蝙蝠俠沉默，將失去摯友的痛苦，伴隨真實(shí)的劇痛一同咽下。
“但當(dāng)我最終抓到他的時候，”小丑邊踢邊說，不時喘口氣，“他醒悟了，我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中看了出來，在我融化掉他之前。他在最后呼喚著他的女兒，你知道的，讓人不忍心聽下去，就在他的下巴融化的時候‘芭，芭，芭……’”
這個姿勢讓蝙蝠俠勉強(qiáng)夠到了一個折疊的蝙蝠鏢，他閉上眼睛，感受著蝙蝠鏢的形狀，用它的邊緣開始磨繩索。只有不滅決心能讓他忽略小丑的話。
“玩笑開大了！”小丑迷幻地說，“蝙蝠俠，我們快沒有時間了，你和我需要進(jìn)化，否則我們會錯失良機(jī)。我在尋找一個臨界點(diǎn)。就讓我們開始吧，布魯斯。”
這聽起來像終局，卻只是開端。小丑從何得知了他的身份？
小丑下令將一群人帶進(jìn)犯罪巷，然后將蝙蝠俠踢到仰躺著，讓他看見——“哦親愛的，快看這是什么？”小丑丟開撬棍，拿起手槍說，“一個年輕又幸福的家庭，正要從劇場……”
“不！”蝙蝠俠咬牙喊道，這是他今晚對小丑說出的第一個字。他勉強(qiáng)跪起，但來不及了。
“這劇情我看過，”小丑說著兩槍打死一個孩子的父母親，女孩尖叫發(fā)抖。小丑滿意地走過去，用拿槍的手環(huán)抱女孩說，“別害怕，你不再需要你的爸爸媽媽了。你是勇敢新哥譚的第一名居民，結(jié)合我和他的優(yōu)點(diǎn)打造的城市?！?p> 小丑為她注入小丑病毒，她感染了，迅速變異成為新的小丑，哈哈大笑?！肮?！帶下一個家庭過來，我們要將他們?nèi)孔兂晌覀兊娜耍 ?p> “小丑！”蝙蝠俠喊道，聲嘶力竭，隨著蝙蝠鏢的切割，他猛地掙脫黑色繩索。他不會允許這一切在他眼前發(fā)生，不會允許小丑再傷害一個家庭。他的家庭已經(jīng)承受了小丑賦予的苦楚，他的家庭支離破碎。
“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小丑狂笑著甚至丟掉了手中的槍。
蝙蝠俠躍起徑直落到小丑身上，“停下！”他喊道，踩著小丑的胸口，一拳打得小丑掉了牙齒。但小丑只是哈哈大笑。
“我會繼續(xù)這么干！”小丑含糊不清地說，又吃了另外一拳，頭偏側(cè)過去，“下一個就是你的家庭！”
你已經(jīng)這么做了，對我的家庭。
“不……你會停下的，”蝙蝠俠咬牙切齒地說，聲音里有一絲冷酷，甚至是平靜。他伸手將小丑拉起來，從后裸絞小丑的脖子。只需要五秒，小丑就會因?yàn)橹舷⒍柝省?p> “但你沒有這個膽……”小丑一如既往地慫恿蝙蝠俠殺人。即便是殺死他自己。
這只是一個裸絞，但蝙蝠俠叫著，“停下！”用力扭斷了小丑的脖子。
小丑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一縷綠色煙霧從他的口中飄出，“停下……停下……”蝙蝠俠仍在呢喃。吸入了所有綠色煙霧——那是劇毒，是小丑心臟里的小丑病毒。蝙蝠俠感染了病毒，卻沒有解藥。
一周后，布魯斯的變異就無法逆轉(zhuǎn)。他在變成小丑。
蝙蝠俠以加強(qiáng)訓(xùn)練的名義，讓蝙蝠女、紅頭罩、紅羅賓和夜翼一同回到蝙蝠洞訓(xùn)練。四人都看出了這次訓(xùn)練額外困難，仿佛不是在訓(xùn)練他們抵御外敵，而是在訓(xùn)練他們對付蝙蝠俠。“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夜翼感嘆，“告訴我們，布魯斯，我們是一家人?！?p> “當(dāng)我……當(dāng)我殺掉小丑的時候，”蝙蝠俠靠著蝙蝠電腦桌說，蝙蝠電腦屏幕里顯示著病毒感染的程度，“我感染了小丑病毒。病毒已經(jīng)發(fā)作大概一個星期了，它重新整合了我的大腦，使其看起來更像他的。如果病毒繼續(xù)發(fā)展，我將保留高度理性思維，但是道德核心會被邪惡所替換?！?p> “你告訴過其他人嗎？”提姆問道。
“沒有，我希望能更加確定一些。小丑的遺愿，就是不管是誰殺死他，都能夠變成他。今早我確定了我的疑惑，然后就把你們都叫來?！辈剪斔沟椭^，像是在忍住不笑。
“我們需要找到一個你無法逃脫的監(jiān)獄，直到我們研制出解藥，”蝙蝠女說道。
“不，小丑病毒沒有解藥，”蝙蝠俠這么說時轉(zhuǎn)身背對四人。
“這只不過是小丑的一場游戲，最后一場，你讓我們?yōu)榇藴?zhǔn)備過，”夜翼指出。
“我知道，這就是我把你們叫來這里的原因，”蝙蝠俠邊說邊去夠斗篷里的什么東西，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我們會幫忙，”杰森終于說，他覺察到布魯斯的不對勁，但說不上來。
“不，不是來幫忙，杰森。我把你們叫來，是因?yàn)槟銈兯膫€會在所有人之前注意到我的異樣。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說罷布魯斯拿出兩把沖鋒槍，邊狂笑邊在蝙蝠洞能瘋狂掃射，殺光了他的門徒。
他戴上帶金屬刺的頭箍，遮擋了視線，不，他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看”這個血流成河的世界。他是狂笑之蝠，蝙蝠俠的智慧與小丑的瘋狂。
狂笑之蝠用黑氪石讓超人殺死自己的妻兒，再殺死超人。“該死的，我好失望，”狂笑之蝠這么做時自言自語道，“這事我只能做一次，你知道我掌握了多少種殺死你的方法嗎？告訴你的妻子和兒子，一切都會好起來，還有正義最后終會勝利……哈哈哈。”
他一個接一個地殺死正義聯(lián)盟的英雄，坐在用人骨拼湊而成的王座之上。隨后又跟隨巴巴托斯意圖入侵主宇宙。但這次他們失敗了，主宇宙的正義聯(lián)盟不惜一切阻止他們，甚至讓起源墻破碎，引發(fā)星際蟲洞。
狂笑之蝠只能坐在黑暗多元宇宙的王座上等待。最后一個星際蟲洞很小，它回旋展開，露出一個破碎街巷。這是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蟲洞。啊，似曾相識?？裥χ饸g笑著走進(jìn)蟲洞，消失在夜色之中。
黑暗多元宇宙狂笑之蝠，第七天災(zāi)。
···
現(xiàn)在，主宇宙。
每年的今天他都會來這，借著夜晚的燈光，在街道上放下一朵玫瑰。他是布魯斯·韋恩，三十四年前，他與父母從君王劇院里走出，穿過犯罪巷時，父母皆被槍殺。每年的一朵玫瑰是他的哀思，天災(zāi)入侵之年也不例外，他甚至沒有穿蝙蝠盔甲。今晚他只是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放下玫瑰后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正要離去。背后傳來一陣涼風(fēng)，他警覺。
“布魯斯……”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后叫出他的名。這個聲音里既有蝙蝠俠的低沉，又有小丑的癲狂，令人毛骨悚然。但布魯斯沉著，即使沒穿盔甲，他都能徒手戰(zhàn)勝宿敵。蝙蝠俠并不在于一件盔甲，而在于不滅決心。
狂笑之蝠的意志亦堅定，甚至被瘋狂所加強(qiáng)。知道對方的身手，他不等布魯斯反應(yīng)過來，就對他的腰部開槍。布魯斯中槍后猛地向前跌去，跪在犯罪巷骯臟的地面上，用手撐起自己卻不能。
狂笑之蝠不可能讓他如此輕易地死去，他的目的不是殺死蝙蝠俠，而是通過漫長的折磨，將主宇宙的蝙蝠俠也變成他自己。黑暗多元宇宙入侵是一回事，將主宇宙的蝙蝠俠玩弄在股掌之間，更是一大樂事。
“你知道我是誰，但你真的了解我嗎，嗯？哈哈哈哈，”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嗎？狂笑之蝠一靠近，布魯斯就起身撲向他，仿佛并沒有中槍。但是狂笑之蝠也是蝙蝠俠，他穿著盔甲，是格斗大師。
兩人扭打在地，狂笑之蝠握緊手中的撬棍，猛砸布魯斯的背，像是要將它斷成兩截。又用撬棍的一頭去戳布魯斯的槍傷，即便如此布魯斯仍清醒不放棄。他雙手掐住狂笑之蝠的脖頸，最終被撬棍敲到頭數(shù)下，才暈厥過去。
布魯斯醒來時他已經(jīng)被黑色繩索束縛，雙手扭到身后，按跪在犯罪巷里?？裥χ鹗殖智斯?，玩味地打量他，這個場景實(shí)在太過眼熟。那一晚，在犯罪巷，同樣被打倒束縛在地，那一晚他成為了狂笑之蝠。
狂笑之蝠用撬棍彎曲的一端挑起布魯斯的下巴，他不會靠近，不會給布魯斯任何反擊的機(jī)會。他太了解他自己。布魯斯會忍受痛苦，一門心思地想要掙脫。但他要的是布魯斯認(rèn)真聽他說的每一個字，就只能用撬棍來作強(qiáng)調(diào)了。
撬棍，多么簡單不優(yōu)雅的武器，可用以打斷骨頭，打碎肌肉骨骼連接處，讓傷者生不如死。小丑最趁手的武器，第二任羅賓的最大恐懼。僅僅是撬棍在地上拖拽的聲音，就得以帶給他無盡夢魘。
狂笑之蝠用撬棍猛砸布魯斯中槍的傷口，用痛苦提醒他，布魯斯被打得全身卷曲，一陣戰(zhàn)栗發(fā)抖?？裥χ鹄@到布魯斯跟前說，“聽好了，哈哈哈，布魯斯我親愛的。我要告訴你一切真相，有所保留。別費(fèi)心去弄繩索，我打了你不能掙脫的結(jié)，而是認(rèn)真聽好了?！?p> “我知道你是誰，”布魯斯深吸一口氣，冰藍(lán)色的眼睛勉強(qiáng)平視前方，不去看狂笑之蝠的撬棍——那是用以虐殺杰森的武器，“在黑暗多元宇宙入侵中，我們打敗了你……狂笑之蝠。無論你今晚對我做什么，你們都是落敗者……”
“那是因?yàn)槟銈儧]有面對過星際蟲洞開啟后的天堂之戰(zhàn)，”狂笑之蝠笑著說，用撬棍猛砸布魯斯的腹部。他知道蝙蝠俠訓(xùn)練有素，最擅長于忍耐痛苦。也只有痛苦會讓蝙蝠俠記得——“六大天災(zāi)不過是先遣部隊，你們是沒見識過第七天災(zāi)——黑暗多元宇宙的軍隊，沒有一種天災(zāi)能夠比擬。而我就是那特派員，來到這吹響前哨。”
布魯斯咳出血，血滴到犯罪巷的落葉上，隨風(fēng)飛卷。他經(jīng)歷過比這更糟的夢魘，受過更多槍傷，狂笑之蝠接下來該是想要打斷他的骨頭。就像……
“我來告訴你我到底是誰，”狂笑之蝠哈哈大笑，“我是小丑在黑暗多元宇宙的同位體?！蔽沂悄愕耐惑w?？裥χ鹫f謊。
布魯斯抬眼打量眼前的狂笑之蝠?？裥χ鸫┲灰u黑衣，嘴巴鮮紅全是笑顏，眼睛被金屬鐵箍所罩，上面帶著尖刺。如此朋克魔幻的畫風(fēng)，確是與小丑有幾分相像。但是狂笑之蝠知道這還不夠，要讓布魯斯深信不疑，他需要撬棍……
“我是小丑的同位體，他知道我的一切，我也知道他的。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狂笑之蝠反手用撬棍將布魯斯的頭打偏，發(fā)出一聲悶響，“撬棍，我便是用它將你的羅賓打得跪地求饒，他叫什么，哦，是的，杰森。杰森身上斷了四十多根骨頭，癱倒在自己的血里，哭著求我殺死他。我們就這么度過了一年的美好時光?！?p> 除了小丑，沒人知道折磨杰森的細(xì)節(jié)。
“閉嘴……”布魯斯狠狠地說，一旦讓他抓到機(jī)會掙脫，他會打斷狂笑之蝠的骨頭。讓他也體會駭人的痛楚，在他面前不要提起杰森所受的痛苦。
“但小丑現(xiàn)在在哪呢？”狂笑之蝠猜測，蝙蝠俠大概是將小丑關(guān)進(jìn)了阿卡姆重癥治療區(qū)地下的巖洞深淵，遺忘了。這可不是他的計劃，沒有小丑，又何以讓蝙蝠俠感染小丑病毒，讓主世界的蝙蝠俠也變成狂笑之蝠呢？
狂笑之蝠的撬棍瘋狂地落下，打斷布魯斯的肋骨，讓他在劇痛中窒息?；秀敝兴浀媒苌卦谇f園客廳音樂盒下的一張照片。那是一張杰森小時和布魯斯的合照，背后寫了一句叫他記得休息一晚。然后小丑就帶走了杰森。
他跪在地上吐出更多鮮血，不知當(dāng)年杰森被小丑虐打時是否也如此絕望。但他記得，記得杰森是如何親手為他包扎，動作很輕，繃帶卻纏得很仔細(xì)。他幾乎以為那是經(jīng)常照顧他的阿爾弗雷德。
他也記得自己是如何當(dāng)著整個世界的面，將杰森驅(qū)逐出騎士團(tuán)。他記得杰森飽受傷害的眼神和絕望。他不知道倒在犯罪巷的杰森是如何沾了自己的血，在心口處胡亂畫了一個蝙蝠標(biāo)記。他記得如何在刺客聯(lián)盟的地下室里找到杰森，將他擁進(jìn)懷中。小丑施加給他的痛苦，都融化在杰森美好的一天里。
毫無疑問，狂笑之蝠就是小丑。
“無論小丑在哪，”狂笑之蝠打夠了，才抓起布魯斯的領(lǐng)子，將話語都噴到他臉上，“你都要找到他。因?yàn)橹挥形业耐惑w知道我的秘密，你想知道黑暗多元宇宙第七天災(zāi)如何入侵嗎？你想知道怎么阻止第七天災(zāi)嗎？想知道我的弱點(diǎn)嗎？哈哈哈，你都會知道……”
“你他媽是誰？！”紅頭罩的聲音突然從狂笑之蝠身后傳來，話音剛落，杰森就抬槍射斷了狂笑之蝠的右膝蓋。
“那是杰森嗎……哈-哈哈，”狂笑之蝠放開布魯斯，爬在地上大笑，“叫這個宇宙的小丑代我向他問好?！?p> 趕到的杰森將狂笑之蝠拷上，再去解了布魯斯身上的束縛，布魯斯渾身是血，雙眼泛紅。今晚布魯斯去犯罪巷太久了，久到讓杰森擔(dān)心。扶著布魯斯站起，讓他靠到自己身上，杰森才聯(lián)系了正義聯(lián)盟的英雄，讓他們帶走狂笑之蝠。
狂笑之蝠被多重鎖鏈吊在正義大廳的地下囚牢中，金碧輝煌的大廳里沒有他的笑聲。
“他到底是誰？”第二天杰森追問。
“小丑在黑暗多元宇宙的同位體，第七天災(zāi)，他叫自己……”布魯斯不等傷好，就掙扎著下床。他看著杰森，卻難以說出接下來的話。布魯斯欲言又止，雙唇張開又閉上。藍(lán)眼睛看向別處，他恐怕再會親自傷害杰森，不得已。
“你需要休息，布魯斯，”杰森說道，也覺察出布魯斯的異樣。像是布魯斯去了遠(yuǎn)方，去了冰冷的冬日?！叭绻裥χ鹗切〕蟮耐惑w，他為何知道你的身份？”
“杰森，聽我說，”布魯斯伸出右手握住杰森的面頰，他非常用力，仿佛在聚起勇氣。他看進(jìn)杰森的藍(lán)眼睛，不奢求理解，“杰森……我要放出小丑?！?p> 杰森怔怔地望著布魯斯，艱難地吞咽，幾乎聽不懂布魯斯的話。留著小丑，讓那個折磨了他一年，再殺死他的兇手活著，本來就是刺進(jìn)他心中的冰錐。布魯斯除了打斷了小丑的骨頭，從未為他報仇雪恨，也做不到。
放出小丑？放出那個本該下地獄的渣滓。他沒有聽錯，這是布魯斯親口說的。布魯斯的命令。
“但……為什么？”杰森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他有最強(qiáng)大的意志，卻被瞬間擊垮。難道小丑知道的一切，比杰森本人對布魯斯更有價值嗎？他以為自己是布魯斯允許小丑傷害的最后一個人。他以為……
“小丑知道他的同位體，狂笑之蝠的弱點(diǎn)，和他們的進(jìn)攻計劃。前六大天災(zāi)已經(jīng)讓我們疲于奔命，第七天災(zāi)的入侵只會雪上加霜，”布魯斯穩(wěn)住自己，決絕地說。不，他不是在求杰森理解和原諒，他不是在說對他而言——任務(wù)如何比杰森本人更重要。
“不！”杰森吼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抬高了聲音，他顫抖地呼出一口氣，“你……不會放了他……你不會……為什么？”
“他知道，你不知道，”布魯斯理性得近乎殘酷地說。
“你應(yīng)該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布魯斯！”杰森仍然下意識地扶住想要下床的布魯斯，但他的胸口一陣抽痛，像是觸碰了滾燙的水，“布魯斯……他一直被關(guān)在巖洞深淵，他能知道什么？小丑病毒的解藥？小丑病毒沒有解藥，唯一的抑制變異方案是恐懼毒素，我們早就知道了。這已經(jīng)不是與恐怖分子談判了，你要與恐怖分子合作！”
“如果你還有一絲理智，”布魯斯用手再觸碰了杰森的臉側(cè)，然后才松手。他知道自己在高高在上地傷害杰森。他知道小丑對杰森做過的一切，然而他仍說，“你就知道我們打不過六大天災(zāi)，更別提第七天災(zāi)。小丑知道的任何信息，都可以為我所用。他有用，杰森?！?p> “我無法理解你竟然會信任那個瘋子勝過信任我，”杰森說出這句話時，聲音里不但有失望，甚至沾染了絕望。對蝙蝠俠而言，小丑總是比他重要。即使他被小丑打斷了四十多根骨頭，爬在自己的血里，乞求蝙蝠俠的憐憫。也只會得到冰冷的命令，甚至是隨意的替換，“你說過你會信任我，我秉持信任反對這種事……”
“我沒有辦法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杰森，退下，”布魯斯推開杰森扶他的手，拔掉點(diǎn)滴走下病床，“我今天就去阿卡姆，你如果感到不適，可以不跟我去?！?p> “既然如此……”一滴眼淚在杰森的左眼里打轉(zhuǎn)，但沒有落下。他只是將眼淚又咽回去?？傆幸惶?，小丑、蝙蝠俠和他會走到結(jié)局?！拔視H自看著他，問完了問題，他就再沒有價值了?！蔽以谀阊劾锎蟾乓矝]有什么價值可言……
你本可以為我殺了小丑……
阿卡姆的重癥治療區(qū)之下，還是重癥治療區(qū)，名叫巖洞深淵，是給被認(rèn)為無藥可救的人的。去那的電梯不停地下落，下落沒有盡頭。整個地底洞穴很深，沒有光能漏入。迷霧般的黑暗中巨大的鐵鏈吊著一個個鐵箱。它們外形各異，但都被單獨(dú)懸吊在深淵里，遺忘了。
電梯能到達(dá)洞中的一小段平臺，平臺的盡頭撐著的燈箱上寫著“阿卡姆精神病院重癥治療區(qū)”。阿卡姆就像埃舍爾的畫，環(huán)繞世界樹根部的銜尾蛇，走不出的重癥治療區(qū)。兩年之前小丑被蝙蝠俠親自關(guān)押至此，無人問津。
站在平臺的盡頭輸入密碼，425，那是小丑的囚室，被詛咒的數(shù)字。鐵鏈發(fā)出咔啦的響聲，將懸吊在空中的一間狹長囚室吊到跟前。有那么一刻杰森希望小丑已經(jīng)死了，死在孤獨(dú)囚室里，但他聽到了笑聲。
阿卡姆的獄卒熟練地打開囚室的鐵門，為小丑套上黑色頭套，再將他雙手拷到身后。但小丑像是獵犬，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來找他的只可能是蝙蝠俠，而他今天帶了他的小跟班，杰森。
“哈哈哈，哈哈哈，”小丑笑得瘋狂，仿佛要嗆死在自己的笑聲里，將小丑從巖洞深淵轉(zhuǎn)移到蝙蝠洞監(jiān)禁區(qū)的路途中，他一直沒有停止狂笑。
蝙蝠洞監(jiān)禁區(qū)位于洞穴的最底部，有四間玻璃囚室。用來暫時關(guān)押被捕的犯人，如今小丑被扔進(jìn)第二間玻璃囚室，玻璃囚室有一間側(cè)門，小丑被推進(jìn)去后自動上鎖。他緩緩摘掉頭套，歡喜地看向眼前。
“哈哈哈，蝙蝠俠，”小丑咧嘴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