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機場,T總把她的行李放上一輛嶄新的紅色FERRARI(法拉利),開始漫長的回城之路。那時正是五六點——紐約下班高峰,來往不息的人群和車輛幾乎擠滿這個現(xiàn)代都市。即便是跑車,也只能如蝸牛一樣慢慢移動。她們回到那套座落在曼哈頓中心,第六十八層兩室一廳的公寓時,已經(jīng)是星光燦爛燈火通明。T總也不久留,道聲“晚安”后便匆匆離去。
楚香兒忙著熱冰箱里的飯菜。她懶懶地躺在沙發(fā)上,望著那些散落在茶幾臺上的帥哥照片——那是去泰國前楚香兒給她看的,腦海里禁不住出現(xiàn)步一族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和極好的身段。深深嘆口氣,她挪步到落地窗臺,眺望滿城的燈火闌珊。
這高樓如林,流光如晝的繁華城市夜景,時時提醒著她:泰國已成為過去,這里才是她生活的空間。
“紐約,歡迎你!”楚香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回頭望向閨蜜,她笑著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金毛犬好像又換了一輛跑車?”
暗地里她們喜歡叫 T做金毛犬。
“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幾天,天天要帶我們?nèi)ザ碉L!”
“靠,不會又賭贏了?”
“管他呢!來,我們吃了再說?!?p> 楚香兒端上最后一道青菜,拿出一瓶紅酒,順手倒上兩杯。她走到桌前瞧了飯菜一眼,打趣著說:“又是垃圾食品?唉,不得不懷念泰國的海鮮。”
楚香兒“啪”地一巴掌輕打在她額頭,笑著說:“醒醒吧,大小姐!現(xiàn)在你是在紐約,什么都是快餐!我這青菜可是現(xiàn)做的,這盤叉燒肉是昨天下班趕去法拉盛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交通?!?p> “辛苦美女!”她傻笑幾聲。
和閨蜜喝上幾杯后,話題便一點一點地被打開。那個浪漫之旅,有海灘有銀沙有風有浪……還有一個陽光男人。酒精讓她暫時麻痹心頭的失落,睜著朦朧的醉眼,她慢慢找到回憶的勇氣。
“我給你講七個故事,聽完后,告訴我,你會不會愛上男主?”她說。
回憶從曼谷那個極度難找的酒店開始,到迷醉的酒吧,人妖的絕唱,開滿七月檀香的泳池,大排檔的咖喱蟹,絕艷的舞姬,山地騎象,晚香玉的花語,定格在腦海里那些色彩斑斕的海魚,還有像她水一樣的女人……她一直用“陽光男人”代替“步一族”這個名字。
說著說著,她并未意識到故事已經(jīng)超過七個,待有些清醒的時候,又喝下一口紅酒。沒想到最后,哭得一塌糊涂的是楚香兒,滿桌的紙巾全是閨蜜的眼淚,還邊擦邊自顧嘟噥著:
“我很喜歡這樣的男主。他還是那樣,無論多痛都會笑著。”
“其實,我真想只記得他的好。可我不得不時時想想他的壞。這樣,我就不會因為失去而難過?!彼K于醉得躺在地上,昏睡過去。
半夜酒醒,頭疼得厲害,喉嚨像被火燒一樣灼熱。她找到一瓶冰水,獨自坐在落地窗臺前,喝過幾口后,便用水瓶冰敷著太陽穴,安靜地俯瞰腳下的不夜之城。腦海里滿是步一族指尖的余香,不輕不重的按摩,還有那些時而激情時而溫柔時而又很霸道的吻……她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翻讀著步一族更新的游記:
“那年那月那日那個黃昏,我在曼谷遇到一個女人。她身上有種很特別的香味,聞過一次便入了心。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法國普羅斯旺的薰衣草加上玫瑰谷的精油,是她‘自制’而成的,這世間沒有的品牌。她臉上有種暗存的美,不刺眼不亮麗,望過一眼卻失了魂。后來我才知道,那是種與生俱來的傲骨,不可模仿不可復制更不可摧毀!”
原來,他真的聞出她身上薰衣草的味道。可他是否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等待像紫藍色的小花一樣,在整個天空開滿浪漫的情懷!抹去眼角的淚,她想寫句評語,可是想了半天,終究無法落筆。
也許,他們的將來就只能這樣,默默地讀著對方,就好!
第二天太陽高照,T總打來無數(shù)次電話,最后親自上門,她和楚香兒才匆匆從地上跳起,只用半個小時梳洗化妝,最后跳上T的紅色跑車,消失在曼哈頓街頭。
不記得誰說過,能在華爾街混的都是精英。但她不覺得自己特別聰明,只是特別拼命,混了幾年也混到個高樓里的小角落——辦公。每天走進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泡杯咖啡,第二件事就是打開電腦,第三件事就是埋頭打字,看文件……直到天黑。不過,今天有點不同的是,她剛剛坐下,隔壁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就湊過來,小聲說:
“芷蒽,你總算回來了?!?p> 這男人是坐在隔壁的一個同事,平時也不見得特別的熱情。她倒是能理解。在這里,同事之間一般都保持良好的距離,辦公室戀情說得好聽,其實十分復雜。尺度把握不當,幾年后都還有可能被告“騷擾”或是相互“解剖”。除非真的有緣能成為朋友。
“聽說T總今天有要事宣布?!蹦峭掠稚衩氐卣f。
“哦。”她隨意點頭應聲,同時打開自己的手提電腦,專注查看郵件,不再追問也不搭話。態(tài)度很明顯,她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T是這里的老總,他的事都是要事,她早就習慣這種撲風捉影。不一會,身著筆挺黑西裝,戴著大紅領帶,金發(fā)碧眼的T總出現(xiàn)在他們的辦公室,卻只朝她一個人招手。
“林芷蒽,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走進T總的辦公室,她立刻看到一個濃妝艷抹,打扮高貴的女人坐在T的辦公椅上,正仔細望著電腦。這女人的模樣她總覺得眼熟,卻一時叫不上名字。待T總關上辦公室的門,那女人才抬起眼,望著她問:
“這個,就是你們的精英領隊?”
“是!公司兩只主要團隊。一個是由她領導,另一個是楚香兒?!盩恭敬地回答。
“你好。我叫段雅美?!蹦桥撕鋈恍χf。
段雅美?!她立刻想到崠哥的結發(fā)妻子!不是剛剛從牢里放出?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公司里?“唰”地轉頭,她狠狠地盯著T總。那老美使勁眨眼暗示,似乎有說不出的苦衷,臉上依然一個勁地陪笑。
“從今天起,段女士將是達行律師事務所,新的而且是唯一的股東。”T 說。
忽然覺得這個世界都瘋了。
“段女士若沒有什么事,我叫楚香兒進來,你們認識認識?!?p> 趁她還沒有完全失控,T總立刻推著她出門,拉到另一間全封閉的會議室,同時打電話讓楚香兒去見新股東。想必是她臉上少見的怒容震撼到T總,他只能一步不離地親自守住她。